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贵州河谷中的文明密码｜​黔西大关：古盐运小镇的沧桑过往

　　牛栏江 雄奇壮美

　　牛栏江是滇黔两省界河，《汉书》称堂琅江，亦称车洪江。在贵州境内，牛栏江流经的斗古镇、海拉镇和云南省会泽县火红乡之间形成天然的大峡谷，这里风光壮美，横看成岭侧成峰，远近高低各不同。远看近看，动看近看，各有其雄奇壮美。

　　从牛栏江大桥桥底登船，一路向上游缓缓开去，两岸风景随着船只的移动渐渐变化，一幅幅风景画映入眼帘。江面上不时飞过一排排黑鹤或者白鹤，它们时而潜入水下捕鱼，时而停在江面休憩，舞姿优美的鹤让这美景更增添了几分诗意与畅想。在牛栏江两岸的狭长斜坡上，星星点点的农舍布满村落，这里书写着彝族与众不同的文化风采。

　　黔西大关：古盐运小镇的沧桑过往

　　生活在一个物质生活富足的年代，自然想象不到“盐”这种最普通的调味品竟是奢侈品的状况，但曾经在贵州山区，“吃盐当过年”的情况却存在过。若不是来到了黔西市大关镇，走进大关盐号，我才真正地了解到贵州人为获得生活所需的盐付出的艰辛努力。

　　大关盐号 蒲学光 摄

　　我们抵达大关盐号时，已是深秋时节的下午五点钟，天色青灰，干净整洁的街道、熙熙攘攘的人群，整个小镇充满了活力。大关镇镇委书记胡述利和馆里的解说员王雪如早已等候我们多时，于是我们迈进了这个有着沧桑过往的小镇。

　　走进盐运文化陈列馆，老照片的呈现、卖盐场景的还原，瞬间把我们拉入了那个斗米斤盐的年代。“大关镇曾是盐运重镇，清代为川盐集散地之一，各大盐商纷纷在大关开设盐号，曾经八大盐号都齐聚于此呢。”胡述利说道。

　　大关盐运陈列馆一角 蒲学光 摄

　　然而在新中国成立前，大关镇流传着一句俗语：“斗米换斤盐，斤盐吃半年”。“斗米斤盐，相当于四五十斤米换一斤盐。”听着王雪如的解说，我们都很是惊讶，如今几块钱就能在超市买一大袋盐了，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盐如此之珍贵呢?

　　古时的贵州不产盐，盐主要从外地运输，主要来源为川盐。贵州地处万山之中，地势险峻、山路崎岖，又多是大江大河的上游，运盐大耗人力、物力、财力，盐运的安全也存在着隐患。川盐由四川合江起运，经赤水、茅台、金沙至黔西大关，后转运织金、清镇、安顺、贵阳等地销售，可谓历尽千难万险。大关的盐帮一般是人背马驮的方式，正如当地流传的背盐歌里所唱的那样“四川老子贵州妈，生个娃儿背盐巴;左手一个拐耙子，右手一个苦荞粑。”

　　大关盐运文化馆 蒲学光 摄

　　大关镇丘林村的古盐道，有一处靠近断崖且曲折狭窄的平台被称作“倒马坎”，往来的马帮经过此地，稍有不慎就会出现马匹失足坠崖的情况，这些深刻烙印在历史长河里的景象，记录着当年盐运的艰辛。

　　虽说是盐运重镇，但因时局不济，严价也是居高不下，普通百姓买盐也是不容易的事。展厅里的“吊吊盐”，向我们展示着当时寻常百姓吃盐难的困境。吊吊盐是将块盐用麻线吊挂在灶台上，解说员告诉我们，当时镇上的人家，会用纱布包裹盐巴吊在灶台上，做菜时放在锅里涮一下，实在没有味道，吃饭时就用舌头去舔几下。想象着这些画面，我的内心跟着沉重起来，也暗暗提醒自己：在物资丰足的年代也要铭记，不要浪费任何看起来寻常的食物。

　　吊吊盐场景还原 王雪如 摄

　　史料记载，1936年2月2日凌晨，贺龙、任弼时等将领率领红二、六军团，强渡鸭池河，进入大关镇。在此之前，大关镇的反动官绅和盐商听闻红军到达贵阳后，就已仓皇逃走。当贺龙一行了解到当地虽然八大盐号聚集，可老百姓们却吃不起盐的情况后，便于次日下午组织附近镇民一百多人，打开八大盐号之首“协兴隆”号，把仓库里囤积的盐巴分给百姓。“开仓放盐”，但有些百姓依然不敢在白日里领盐，于是红军战士便在晚上把盐送到这些群众家中。居住在附近的陈正荣老人是当年的亲历者，红军来大关的时候她只有十来岁，当时她家就在协兴隆盐号对面。她还记得当时红军住在自己家里的情景：他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，吃的是自己带的干粮，用老百姓家里的柴火就急忙掏出钱来，临走时把家里的水缸挑满了水，把地扫得干干净净。他们送给我母亲一把剪刀和一双鞋，也送了我一定毛线帽……

　　1939年，川盐改为官办，大关设立统一盐号，称为“官盐运销营业处”，各盐号随之关闭。其中“协兴隆”盐号保存下来，也就是现在的大关盐号。

　　协兴隆盐号买烟场景还原 王雪如 摄

　　如今，天堑变通途，大关镇早已没有了背夫们艰难跋涉的身影，但山河古道承载的这些记忆，见证了大关盐运的兴衰往来，也是大关这个小镇弥足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。(文丨杨倩)